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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过度医疗问题已经严重阻碍医疗行业的发展,一方面是医疗资源被浪费,病人体验很差,另一方面是大环境不改,导致过度医疗的症结不除,整个医疗服务,以及周边行业,如商业保险,健康管理等,都无法进入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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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过度医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医院方面以药养医,病人缺乏健康指引,主动要求过度医疗的行为大量存在,整个医疗大环境缺乏利益牵制方,医院力量过强,都是导致过度医疗的原因。

先来看美国是怎样防止过度医疗的。首先,美国医院在整个医疗体系里并不是力量最大的,主导市场的是商业保险公司,这些公司会通过各种途径,比如数据观察和分析,诊断流程设计和评估等方法来防止过度医疗。比方说,一个盲肠炎病人从入院,手术到出院,都有一套规范的流程,针对疾病情况所需要的检查都会在这个流程中显示并记录,一旦发生疾病症状和诊断不匹配,保险公司就会对不匹配的项目调查,如果证明项目并非疾病所需,认定为过度医疗,会作出拒赔的处理,病人和医院都拿不到钱。虽然这种方法给了保险公司非常大的市场主导力,也给医院和病人带来了很多被动,但这样的利益牵制方存在,确实是一种避免过度医疗的途径。

除此之外,对医生本身的数据调查和分析也是防止过度医疗的手段。比如一个医生在进行某项肿瘤筛查的结果中,在某一特定时间阴性比率非常高,超出正常的平均水准,则有可能是过度医疗导致的,医院本身也有很强动力去控制成本,一方面为了保证自己的运作,一方面为了保证可以从保险公司那里得到赔付,因此会有动力去调查这种数据异常。

这两个方面在中国完全都没有。这是医保体系,医院运行模式和病人缺乏教育三方面原因导致的。在现行医保体系下,有部分人,尤其是退休后的城镇居民,在某些诊疗中偏向选择住院治疗,这是因为他们在住院上可以获得比门诊比例更高的医保覆盖,而在医生方面,只要能够获得更多的收入,住院进行一些检查或者不必要的治疗也并非不可。而事实上这种情况大大占用了资源,很多公立医院也已经发现,病床的周转率才是增加收入的关键,因为住院病人日均给医院带来的收入会随着住院时间边长而降低,一旦不需要住院的病人过久占用病床,越往后医院越不可能赚到钱。因此保证病床合理利用和有效周转才是关键。

此外,中国病人和医生之间的信任完全缺失。病人宁可要求多检查,花钱买放心,而医生也宁可多一项检查,少一份责任。一方面公立医院在市场上占有绝对的地位,病人完全没有话语权,即使大多数人对服务不满,也只能忍耐现状。但另一方面,医院的公信力很弱,一旦发生纠纷,医院立刻失去在公众严重的支持,无论情况如何,病人都认为自己是弱势群体,在医院面前利益很难得到保证,而医院则面对巨大的公众压力。这些都是宁可多检查,不可遗漏一项给人抓把柄的原因。

要想改变过度医疗,需要加入利益牵制方,并对医生和病人进行教育。前面一点医改中有涉及的既是引入商业保险机制 。目前确实已经有多家保险公司进入赔付型医疗保险领域,大多走的是高端路线。但这些公司遇到的一个困境是,整个市场大环境缺乏规范,比如个人就医信息不透明,缺乏电子化和存档,投保人非常容易隐瞒过去的疾病史,逆向选择的风险非常高。另一方面,对整个市场的消费者教育非常缺失。在医院方面,对于商保覆盖的用户,会更加倾向于过度医疗,而商保缺乏类似美国的监测诊断流程的机制,用户缺乏教育,信息不流通,电子化程度低,都对商保探测过度医疗非常不利。

要想改变过度医疗,除了引入市场利益的牵制方,还必须在法律框架和运营流程监管上进行改进,电子化是这其中不肯避免的一个环节。对消费者的健康教育也非常重要,对诊断的正确认识,医生诊断流程的信息公开透明,都会对提升消费者信心有一定的帮助。但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可能比较长,短期内市场不良竞争的情况仍然持续,商保方面仍然会继续面对逆向选择的风险和医院的压力,市场理性化有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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