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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印发医疗机构日间医疗质量管理暂行规定的通知》(以下简称《规定》)。在《规定》之前,卫健委已经发布了日间手术推荐病种、日间手术病种手术操作规范等政策,但没有对医疗质量监管的明确政策,这是《规定》出台的背景。

虽然,根据卫健委的统计,近60%的三级公立医院都开展了日间医疗。但日间手术还不能成为市场发展的潮流。从成熟市场的经验来看,日间手术的大发展主要是受到DRG实施的影响。由于DRG对住院项目压力较大,医院会将更多手术从住院转向门诊,以此降低成本。不过,由于中国DRG从2022年才开始全面推开,日间手术的发展将在未来获得逐步发展。

如果仅从医院自身来看,日间手术也有着很高的价值。从政策上来看,2021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推动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将发展日间手术作为提升医疗资源使用效率的重要手段。而从实际来看,大医院有着提高周转率的需求,日间手术可以推动病人快速离院,提高床位使用率,将床位更多留给疑难杂症患者。因此,大医院本身也是有着一定的动力来发展日间手术的。

《规定》主要分为四个方面,第一是明确了日间医疗的定义:“本规定所称日间医疗,是指医疗机构在保障医疗质量安全前提下,为患者提供24小时内完成住院全流程诊疗服务的医疗服务模式”。日间医疗本质还是住院,以此和门诊做出了明确区分,因此其具体的管理和质控都需要按照住院来进行。

第二,强化医疗机构主体责任:“开展日间医疗的二级以上的医院、妇幼保健院以及专科疾病防治机构应当在医疗质量管理委员会下设日间医疗质量管理的专门组织,由医疗管理、质量控制、护理、医保、医院感染、病案、信息等相关管理人员和具有高级技术职务任职资格的临床专业人员组成。由医疗管理或质量控制部门具体负责日常管理工作”。既然是按照住院来进行质控,日间手术需要依靠多部门的协同进行质量管理。

当然,在国外成熟市场,日间手术的质控更多是由支付方来完成的。比如,美国日间手术中心必须通过联邦医保Medicare的审核,这包括麻醉管理标准、医疗质量评估、手术室和恢复室标准、医疗人员、护理服务以及其他。因为Medicare的赔付主要根据这些项目来支付。未来随着中国医保监管的强化,支付方对日间手术中心的质控也将提出更明确的规则。

第三,完善日间医疗的质控体系,这包括病种技术管理、医师管理、病患管理、随访管理、病历管理、监测评估等,通过管理细则的建立,明确日间医疗的质控的标准。其中有一点值得关注:“各临床科室的日间医疗病种及技术目录应当经日间医疗质量管理的专门组织审议通过;属于本机构新技术、新项目的日间医疗技术还应当经过本机构相关技术管理委员会和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同意;国家限制类技术不得纳入日间医疗技术目录。”并不是任何手术都可以纳入日间手术的,而是相对简单和安全风险较小的手术优先纳入。根据国家发布的技术目录,各家医疗机构一般是根据自身的服务能力在这一目录内进行取舍,而不是超出目录范围外。另外,支付方在监管的过程中,也会对医保支付的目录进行管理,尤其是新技术的纳入和价格确立,这都将在未来成为左右日间手术市场发展的重要因素。

第四,明确了行政部门的监管职责。主要是各级卫健委负责日间医疗质量的监督管理和质量安全情况监测。当然,如果未来医保建立了日间手术的监管体系,日间手术的质控未来也将受制于支付方的要求,成为另一个多头监管的领域。

从日间手术市场本身来看,除了来自药品和检查的收入,手术和住院的相关服务性收费是医院的最主要收入来源,这也是医院最不愿意让渡的收益之一。因此,在未来医疗控费的压力下,大医院最有意愿的就是将日间手术中心独立出来,加派人手将这一块业务做大,甚至未来可以做成连锁,但这一前提是以大医院为中心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极大地降低医疗费用,满足了支付方和病人对控费的要求。同时,日间手术中心也有利于医院降低自身运营成本,在人才充裕的情况下便于低成本复制。

从美国市场发展也可以印证这一点:自从2015年开始,美国第三大医院网络THC(Tenet Healthcare Corp.)宣布与USPI(United Surgical Partners International Inc.)共同组建日间手术中心。截至2021年,THC拥有423家ASC,其中166家并不控股,只是与其他医院集团合资并拥有一定股权和进行管理运营,其余257家由旗下的子公司USPI拥有和管理。

日间手术中心最大的优势是建设成本低,可复制性强,扩张速度快,保险公司更乐意支付。一般建立一个日间手术中心的成本是500-800万美元,18月能够打平,2-3年后的利润率是30%。对于连锁医院来说,日间手术中心是其低成本扩张的有效方式。对于保险公司来说,日间手术中心的手术要比医院的更节约费用,因为可以节省很多行政性的管理费用。对于病人来说,日间手术中心可以减少等待时间,保险支付的费率更优惠。对于医生来说,日间手术中心可以帮助医生去和保险公司就费用进行谈判,还能有效安排医生的手术时间。

从上述的例子可以看出,美国的大型连锁医院对日间手术中心也情有独钟。但其发展这一模式的前提是要将其完全掌控在自己旗下,这将抢占独立中心的市场份额。而在中国,本来人才和运营能力都是大医院绝对占优,大医院绝对没有动力再去培养一个自己的竞争对手。比如,华西医院自2009年建立日间手术中心,2019年当年完成日间手术27962台次,占全院择期手术的25.65%。因此,未来日间手术中心的发展肯定是以大医院为主。

所以,独立的第三方日间手术中心在中国的发展还比较困难。在中国的第三方日间手术中心未来可能只能走合资公司的路线,但这大大地限制了这种模式发展的速度和空间。因为和公立医院合作的可行性较低,主要和民营医院合资。合资公司虽然更规范,权责也可以获得非常明确的约束,但设立和批准都需要时间。而且,商保在目前还是主要集中在高端,所能覆盖的人群非常有限,即使愿意为这种模式买单,市场空间也相对有限。而医保虽然会逐步支持这一模式,但公立医院的品牌和人才明显占优,在被医保控费的大背景下,公立医院急需寻找新的增长点,势必会加大对这类业务的倾斜,从而将医生牢牢的绑在自己医院,很难再为市场提供足够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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